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饅頭。“娘,咱們不是有錢了嗎?”

鬥米也只是一百文左右。

買上十鬥米也夠他們家吃上好一陣子了。

“你懂什麽?”遲池慢慢地咬著自己手中的饅頭。“前些日子咱們家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突然間就跑去了買了那麽多米回來,別人還不起疑心。”

遲子尚小,平時雖知道爭利,但是大人間的彎彎繞繞卻是懵懂,反正聽娘的就是。

遲池看著兒子黃黃的小臉,摸了一下他的頭。“明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裏寫字,如果小朋友們過來找你耍,就說病了。”

遲子捏了捏手裏的三枚銅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

明日小夥伴們都能從大人的指縫時拿出幾個大錢,正好是結伴一塊買零食的玩耍時機,偏偏娘不給去。

遲池哪裏不知道他心裏的小心思。“你就玩罷!!字也不寫,書也不念。”

遲子嘟嘟嚷嚷地道。“要學那麽多字幹嗎?懂就行了,再說我現在也能算數不也掙錢回來了嗎?”

剛說完,手就被遲池打了一下。“懂那麽點皮毛也好意思張揚。你今天能掙錢,也是全靠平時的讀書算數。不過你人小,掙的自然是小錢,難不成你一輩子都只想掙小錢。”

聽到娘親這樣說,遲子再想去玩也只能打消念頭,老老實實的吃起自己的飯來。

十一月的天氣,冰雪的威力不容小覷,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早上起來,滿眼的蒼蒼茫茫。

遲池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夾雜著梅花香迎面撲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遲子洗漱完了沒有?”

遲子洗漱完畢,正在翻弄著書,聽到她的話,擡頭說:“娘,我寫好字後就出去一會行不行?”

“遲子——”一群小屁孩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遲子聽完後面露喜色,眼裏放出快活的光。 頭不自覺地探出窗口去盯著門口,被遲池一拍腦袋後,才不得不縮了回去。

遲池去開了門,看著外頭的小孩們嘆了口氣,一臉的惋惜:“他不舒服呢,今天就不和你們出去玩了。”

“我們不是去玩,那橋頭又落了好多雪,今天肯定有好多車馬過去呢,我們再去掃雪可以拿到錢呢。”

那班小孩子嚷了起來。

遲池翹了下嘴角,笑道:“他真的不舒服呢,這會子正躺著休息,你們先去玩吧,他明天就會好了。”

那班小孩子不甘心,踮起腳往裏看,果然那窗後面隱隱綽綽躺著一個人。

等到那班小孩子的聲音遠去,遲子垂頭喪氣地爬了起來。

重新端了豆子飯進來的遲池瞧他落寞的樣子,不由一戳他的額頭。“你啊!!!”

遲子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理她。

遲池笑道。“等到下午你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說罷拿了豆子飯放在他的跟前,拿起他昨天掛破的襖子縫了起來。

遲子看著自己跟前的飯眼睛一亮,但很快擡起頭問她。“娘吃了沒有?”

遲池眼角瞥了下他。“吃了,喝了菜粥,還擱了油呢!”

遲子聽到她也吃過了,眉毛一跳一跳地,但又狐疑地看了一下她的嘴,發現上頭確實沾了點油星子,這才歡快地埋首吃飯。

到了中午的時候,太陽升高,映得積雪愈發白亮,檐廊下的冰棱似有了融化的跡象。

遲子早上中午都吃了豆子飯,身子有了力氣,手下還在寫字。

等看到字寫滿了幾頁,看著外面的太陽又好,想到外頭玩的心,隱隱地又起了。

遲池拿起書考了他一會子,見他也熟了,才放下了書本。

遲子吱唔著道,“娘,那我能不能?”

“可以,不過要等你睡完午覺後才可以。”

遲池命他自己收拾了一下坑上的桌面,鋪好被子,讓他躺進去。

遲子雖躺下了,但是眼睛哀怨的盯著她,遲池也盯著他。

兩母子互盯了一下,都撐不住,對笑了起來。

遲子笑夠後又“哼”的一聲,扭過頭裝出一副生悶氣的小樣。

遲池輕輕拍著哄道,“快睡,睡醒了就能出去玩了。”剛說完,遲子哼哼兩聲,把頭埋進被子裏,很快入睡。

冬雪方歇,冰寒己然入了骨。

遲子一覺醒來的時候,聽到門口有人說話,卻原來是昨晚在她們門口罵街的王小娘子,還有不心甘情願的馬大嬸,另有昨日答應了送米過來,但又沒有來的大媽大娘們。

不同的是,她們昨天都是罵罵咧咧的過來,今日臉上都堆著笑。手上或多或少拿著東西。

遲池笑著擺手道:“不用這麽客氣了,小遲子好了許多,不過...........”

“不過什麽?是不是東西不夠給遲小子養身子。”說這話的人正是昨晚在他們家門口跳著腳罵人的王小娘子,如今那臉上的熱情簡直能融化一切冰雪。“我們的小子今天可是念了他一整天呢!他想吃什麽,我家有的都給他拿。”

可不念著遲子,那麽多家的孩子只有遲子會識字也會算數,到了冬天有馬車經過橋頭要掃雪要推車的時候,價錢也是遲子去談,一旦沒了他,那班孩子就等著被人糊弄了,原本最少幾十個錢的,如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錢。

躺在坑上的遲子眼睛滴溜溜的轉,對娘親硬要他不出去的原因有了一二的了解。

“東西倒罷了,各位家中的情形都差不多,只是遲子昨晚是冷到了!”遲池的雙手攏進了袖子裏,嘴裏呵著白色的霧氣。“我正在刮著銅子要去買些柴啊炭什麽的回來呢!各位可知道哪處有便宜的賣。”

“喲喲!!要柴要炭是吧!!我有好介紹呢!!”說話的是昨天對遲家極為不屑的馬家娘子,她擠開王小娘子。“我帶你去。”

“那太好了!等屋裏暖和起來,遲子也能快些好呢!”遲池的手腳極為利索,把她們送來的東西放好在屋門口後,就隨著她們出去。

遲子還躺在床上裝睡,聽到人走了後,才嘿嘿笑著爬起來,到了屋外一看,那下頭堆著一小袋的豆子,面粉,還有些雜糧。

他滿意的拍拍肚子,看來這個冬天就不用挨餓了。

本來一心想要出去的心也轉了方向,老老實實的坐在搬來小桌子放在坑上,看起了書,寫起了字。

另一頭,遲池拖著柴,抱著炭艱難的步行回家。

才到了橋頭那班小孩子一瞧見她馬上就樂了。“遲大嬸,遲子好些了沒有?”

“還好!!等我拿回炭去,讓他熱熱的烤一烤發了汗就好了!”

小孩子們一聽,立馬自告奮勇的要幫她。“大嬸,我們幫你早點扛回去吧!”

遲池正求之不得呢,剛要答應,可是一輛馬車由前橋駛來,陷進了後轎的雪坑裏。

小孩子們一看,立時停了手,眼睛死盯著那輛馬車。

馬車上頭的人倒也識趣,跳了下來道。“十個銅板,誰給我推車。”

他說話的那把嗓子仔細聽起來有些尖細。

正是遲池避不及的宮裏太監。

於是低著頭經過。

但是小孩子們不放過她,齊齊喊道。“遲大嬸!他欺負我們呢!”

呃!只是價格不對罷了,怎麽能算欺負小孩呢!

那太監姓許,此時正在趕時間,以為一切作主的都是遲池於是問道。“要多少錢?”

但是等到遲池回頭後,把他嚇了一跳。“天爺吶,怎麽會長得這麽黑?”

遲池頂著一臉的炭末渣子道。“十個銅板就十個銅板!”

許太監以為她是個鈍子,氣勢馬上又回升了。“那還不快點推。”

“可以,不過是每人十個銅板,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說罷招呼小孩子們道。“他出不起就算了,幫我拿柴炭回家吧!”

小孩子們自幼便知要聽大人的話,雖覺得十個銅板也可以成交,但是大人說了不行,他們也只有聽的份,於是大呼小叫的圍去了遲池身邊。

許太監急得跳腳。“每人十個銅板就十個銅板。快推車!”

可是一只黑呼呼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先給錢,這裏一共七個人,承惠七十銅板。”

“明明才六個人!” 太監不樂意了。

“難道我不是人啊!”雖說她不用出力,但可是出了嘴皮子的說!

刁民!許太監白了她一眼。

你以為有錢的話,誰都願意做刁民啊!遲池回瞪了他一眼。

咕嚕嚕的一串錢響無可奈何地落在她的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遲子不是遲池的兒子,是養子,再看不出來就該打,我順便檢討自己的文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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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號至23號飛去上海企業軍訓,據說是一個不能上網,也不能有空,有精力的地方,所以為了和諧,三天或四天一更!!!

順便感謝一下第二枚地雷的來臨!!!

☆、想

遲池平時也和那班小孩多有交道,此時拿了錢,手兒一揮,極有眼色的小鬼頭們便齊心用力推起車來,待到車輪的轆轤滾滾聲正常起來後,許太監的臉色才好看起來。-------這女子說話雖滑頭,但不是奸的。

等到車輪子上了轎頭,遲池叫那班都撤了回來,等他們撤回來後,整齊地圍在遲池跟前擡頭眼巴巴地看著她。

遲池好氣又好笑,拿出那串錢,給他們一人分了十一枚。

“不...是說....好十個錢的嗎?”平時和遲子最好的馬大祥忍不住開口,卻不料腦袋被旁邊的王二寶給拍了一下。

“怎麽,我說得不對嗎?”馬大祥抱著瞪著王二寶。

只有傻子才嫌錢少,王二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

遲池笑著對馬大祥說。“我討了七十枚,你們六個人一人十一枚,就是六十六枚,剩下的四枚就當是你們買東西送給你們的遲子弟好不好?”

“好!”多一枚錢,有什麽不好,況且又能博個好名聲,小鬼們自然爭先恐後的開口,生生地把馬大祥的聲音壓了下去。

坐在車裏的許太監聽著一群小孩的笑聲搖搖頭,原以為那婦人是個市儈的,卻不料是個世故的,連小孩都能拿捏的住。

可是那婦人身上看著也是個窮困至極的人,但卻能如此舍棄到手的錢,為自己兒子周全的鋪好關系,怕不是一般的婦人。

這種想法只在他心裏略略一過,倒是想起西山皇莊裏的秋嬪,才過了那麽一兩日,她身子不好的消息就傳了過來,有人說是從前死去的秋海棠在地下寂寞的緊了,要召她去呢。

據皇莊裏頭的人說,瞧日子也是這一兩天的事,本來這種事,也不用他出來,只是秋海棠夜裏嘴巴裏不停的念著秋海棠的名字,又說是秋海棠先不仁,她才不義的話。

這樣胡言亂語的口風也不知如何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即命他過來再問仔細些。

這就是皇帝,千萬不能被他盯上。

哪怕病的快要死了,只要有一線兒馬腳,哪怕只是嘴裏無意識的一句話,立馬又會被死盯上。

眼看著雪經漸漸地止了。馬車出了城門後沒過片刻,便又紛紛揚揚下了起來,道上的雪越來越厚。

有些坑兒被雪蓋的和平地一樣,駕著車的人根本看不清,哪裏會陷進去,哪裏是平地,於是乎馬車也越來越難過。

可嘆周邊的人家也不少,卻甚少和那邊橋上的人家一樣,想出個推車掙錢的主意,少不得要馬車上的人下來去推車。

出了有暖爐的車廂,雪花片片飛到人的身上,很快滲進了骨子裏,但是心中更焦急萬分,恨不得立馬便插翅飛到西山,到天黑時,馬車終於趕到了西山的皇莊裏頭,門扉卻緊閉。

許太監下了馬車,用力拍打,半晌才見門被打開,有人有些不耐煩地探出了頭。“誰啊!”

天氣冷成這樣,大約是人都希望能窩在屋子裏,除了禦命。況且此時人正窩在屋子裏生著火烤著肉再喝一口酒地逍遙著,忽然聽見外面大門口傳來經久不息的拍門聲。

語氣自然除了不耐煩,還有三分的煩燥,許太監抱著肩,把雪踩得咯吱咯吱響,聽如此的語氣,一個窩心腳就踹了過去。“沒長眼睛的家夥,不知道是爺爺我啊!”

許太監拜在太監總管子房的門下,平時子房瞧他嘴頭兒乖滑,又像是個有眼色的,才派了這個能在皇帝面前露臉的事給他,他自然一心想辦好。

“是宮裏來人了!”

開門的人立刻聽出太監特有的尖細聲音,懶意一下全沒了。急忙大開了門,一疊聲地不住念叨:“是爺來了!只怪雪下得大,把小人的眼睛都給遮了。”

“老貨,就你嘴皮子快!”許太監命開門的下人把燈籠打高,照在他自己的臉上。“秋娘娘如何了?”

“不好,才一過來,整個人是神神叨叼,又要紙,又要筆,說是要畫東西驅邪呢!”來人笑瞇瞇道。“可是畫好後,只掛在墻上,拿刀去戳,拿針去紮。”

見他念叨不停,若是從前,對這種事兒也存有一二的八卦笑話之心,只此時卻沒這心情,腦海裏只轉著念頭。“她畫的可是一位貌美的女子?”

下人望著思索了一會,有些不解的樣子。“先前是畫了一位貌美的女子,可是又撕了,畫了一位拿著籃子的婦人,穿得破破爛爛的,這般叫人不入眼的人物,也不知道哪裏得罪娘娘了。”

許太監盯著燈籠,心中也不解起來,如果秋嬪是畫是秋海棠的模樣出氣倒也罷了,偏偏又不是,這裏頭到底是個什麽事呢?

一時四周寂靜無聲,倒是外頭一顆落滿積雪的樹上掀起了一陣呼啦啦的聲音,興許是鷹兒歸去,但是月亮下卻是一群寒鴉撲棱棱展翅騰空而去,帶起積雪四濺,迷了人的眼睛。

下人一邊呸出嘴裏的積雪,一邊讓許太監先進屋來。“外頭怪冷的,又有不懂事的畜生作怪,大人先進來吧!”

許太監隨他進去,可是神色間卻一直帶了絲迷惑。

他忽然腿一軟,腳下被一團積雪蓋住的坑所絆,收不住勢,眼看著整個人便要撲著摔到了雪地之上,下人急忙搶上一步將他扶了起來。

“沒事吧!大人。”

下人一邊拍著他身上沾來的雪,一邊笑道。“秋娘娘剛進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摔了一跤,所以早上才特特地掃幹凈,誰知晚上又蓋住了。”

許太監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有些急促道:“快帶我去瞧娘娘吧!”

下人見他急慌慌的,也不好多嘴去問,便匆匆把他往秋海仙暫住的房子帶去。

秋海仙從宮裏帶來的小宮女坐在床邊一副累癱了的樣子,但仍掙紮著用布巾換掉秋海仙額頭上的另一塊布巾。許太監見躺在床上的秋海仙臉色慘白,雙唇幹裂,雙目始終緊閉。

原先從師傅子房嘴裏吐露消息是恐秋嬪裝病借死脫逃,如今看來竟不像。

“你......”小宮女咋見房裏多了一人,嚇得手裏的布巾掉下了地。

帶許太監過來的下人急忙擺手道。“這是宮裏來的人。”

小宮女定睛再仔細看,心裏對他隱隱約約有些映像。

許太監看了她一眼,又把她掉在地上的布巾撿起拿盆子裏洗幹凈後換掉秋海仙額頭上的布巾方道。“娘娘怎麽樣了,萬歲命小的過來看她呢?”

“昨天過了一條轎後,娘娘就發昏了。過來了後好不容易醒了一回,但時間不長又倒了下去。”一說起這些事兒,小宮女的眼圈發紅,喉嚨已是哽咽了起來。

“無妨,明日有太醫過來瞧她呢!”許太監出聲安慰了一會,嘴裏又問道。“娘娘醒時做了什麽事才倒下的。”

放下了心事的小宮女打了個呵欠。“畫兩幅畫,撕了一幅,罵了一陣脫了力才倒下的。”

“你也累了,去歇著吧,我來看著娘娘。”許太監臉轉向一邊,嘴角露出一抹笑。

“不用了。”小宮女閉了閉眼說道。

許太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要是不放心你主子,就在一旁趴一會。”

小宮女看了眼他。抿抿嘴也就同意了。

也就一會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睡意就開始朦朧。

模模糊糊間,一件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

原來宮裏頭的人不一定都是壞人。

念頭一起,她就沈沈地睡了下去。

許太監站在一旁含笑不語,等好一會後,又喊她。“姑娘,不如躺在榻上睡吧!!”

回他的卻是一陣呼聲,看來是累極了。

許太監輕手輕腳的去開箱拉櫃,一番動靜後,才在一個櫃子裏發現一張畫兒,他欣喜若狂,才拿了起來,卻發現畫上人像的臉被針紮的看不出樣兒,可是...........這畫像怎麽看起來有點熟呢!!!

許太監瞬間心中一陣狂跳。但這是誰呢??他在腦海裏想,那麽重要的人物,怎麽會想不起來了呢?

一頓狂想下來,登時覺得口幹舌燥,從桌上的小爐裏倒了杯溫水喝下,又坐掀開帳子看了秋海仙一眼。那自額頭沁出的汗水流下她的臉,流到了她的唇上沒在了下巴裏,這種樣兒不但不惹人嫌,倒叫人多了幾分憐惜。

連屬閹人的許太監都忍不住拿了汗巾細細的擦掉汗。

繡花帳影裏的如斯佳人怎麽就不討陛下歡喜了呢。

要是宮裏新人輩出倒好說,可是這幾年後宮稀稀落落的很。

到底做了那麽幾年貴人,居養體,移養氣,眼下雖然落魄著,可是瞧著模樣到底比一般的民婦要好上許多。突然他的腦袋靈光一閃,今早上那個黑臉的無賴婦人不是有幾分像畫上的形態嗎?

怪不得想不起來,那貨一身粗俗,哪能入他的眼。

可是秋嬪為什麽畫他呢,倒叫他驚奇了一番。

正瞧的入迷,卻聽到有人在說話,定睛一看原來是那睡著的小宮女,嘴裏嘟嘟嚷嚷說著夢話。“過個橋怎麽就昏了。”

許太監心中好笑,連忙把畫裝回櫃子裏頭去。

想必秋海仙過橋時也被那婦人狠狠敲了一把,他自以為是的推敲著,原本秋海仙被遣出宮己是郁傷,可是沒料到,出了宮後又是一場虎落平陽被犬欺,氣極之下方有此舉。

如果真是如此,這秋海仙也是個眼淺的,和一個世俗的婦人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人還沒有離開廣東,就開始懷念!!!去的那個地方,據說在上海的角落處,全封閉式訓練!!

☆、串

正在家裏頭揮著棍子找遲子洗澡的遲池難得打了兩個噴涕。

手中的棍子一下子便掉落在了地上,掉落聲並沒有讓她回過神來,她楞楞地站了一會。

底下的遲子見母親楞住了,一聲不吭,手腳爬去了大門處和外頭的小夥伴們會合一塊去吃小雲吞了。

把遲池氣在原地哇啦啦大叫。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在關健時刻想起了她。

宋榮軒閉著眼,微微仰著頭靠在椅子的後背上。

外面的冰場上有大聲的嬉笑聲,這是宗室一年一度冰戲。太後娘娘的最愛。

陽光映在冰面上,明晃晃的,照得一片暖融。

冰戲看臺用簾子遮了,外人透過簾子,看見的只是影影綽綽的衣香鬢影,裏頭的宗室夫人三三兩兩說話,磕著瓜子兒吃果子,頭上的金步搖明明晃晃閃得如流金一般刺人眼睛。,星光一樣的釵子隱隱約約在她們的發間閃現。無處不顯示她們的尊榮富貴。

她們的身後是玲瓏嵌空的假山湖石,一徑深遠曲折的廊,不過這般隆冬時分,四周已擺上了紅白相間地花朵吐露芬芳。

一派盛世富貴的華麗眩目之景。

在雪後的下午有了春天鶯啼燕語的假相。

但是就在她們此刻嬌聲鶯語的聲線潺潺像溪流一般若有似無傳入耳中的時候。宋榮軒依舊閉著眼,修長的手安靜地搭在椅背上,安穩如山。

內侍恭站在巨龍一般蜿蜒宮墻下,遠處的大小殿宇錯落,連綿不絕。

有些初次進宮的貴族們被天家景像所惑,一時不知該看冰戲或是把目光流連在這氣勢宏大的皇家園林上。

這是一個人人都熱鬧的時刻,冰面上的微涼,被宗室子們的熱情一掃而空,積著少年的為名愁的心性,瘋狂的寒著體力,空氣中彌漫著小雪花就在這個地方,像助興一樣,

正座上的宋榮軒像局外人一樣,把他們的歡聲笑語阻隔在帷幕之外,身上龍袍的紐扣一直扣到接近喉嚨處,衣領上的貂毛翻了出來,腳上套著纖塵不染的靴子。他偶爾擡手,指尖在椅背上打著節拍,等到聲音消散後緩緩睜開眼,子房命人打開帷幕。

誰這邊唱罷,那邊有人登場,遠處亭臺上搭的戲臺的喧鬧立即撲進帳內,夾雜著貴族們大聲叫好,打賞的笑聲。宋榮軒厭惡地皺眉,對控身的子房冷冷說了句:“太吵了。誰的主意。”

子房立即說:“陛下,是太後娘娘!”

宋榮軒看著雪去中另一處正座上的太後正慈愛的和一些室子們說話,嘴角微微地多了一抹猜不透的笑顏。

有鷹被假景所惑,拍打著翅膀迷途一般過來,見到上空的北風依舊嘯冷,一時嘶喊著,在綿綿不斷的天空中不斷的尋找自己的夥伴,無奈落單後,只能孤身迎風破出。

行宮殿裏,月色還是依舊,太後宮裏的燈還沒有熄,這晚的宮還真是熱鬧。

尊養的越發慈眉善目的太後正瞧著幼年的貴族子弟們。正在她若有所思時,昏暗的燈光下一位額間被點了一抹胭脂的幼童在母親的教導下搖搖擺擺著小身子過來給她行禮。太後認得他,他家的祖上是聖祖皇帝遠方堂弟的後裔,因血緣不太親,經歷了幾朝反倒不衰,雖是留了宗室位,但己脫離了官身,做起了陶朱公。

神色冷淡的皇後點點頭,也受了他的禮。

那小男孩一骨碌就起來後,瞪著黑水晶似的大眼睛,嘟著嘴說。“太後娘娘。”

小孩子最敏感,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過來哀家這裏。”笑模笑樣地太後接過他綿綿軟軟的小身子,又瞥了皇後一眼。“你累了的話,就先回宮吧。”

“母後!”皇後把頭揚得高高的。太後白了她一眼,又說,“有她們陪著哀家就行了。”

那孩子的母親唇邊含著微微的笑,坐得安安穩穩地,聽著太後。“要擺架子,就到妃嬪那頭擺去。別把樣子帶來哀家這裏。”

皇後覺得有點沒趣,但又不想走,神色也接著一黯。

太後柔和地望著懷裏的幼兒,拍打著他的背,轉頭漫不經心去問皇後。“你在宮中也成日裏服伺哀家,好容易出了宮,沒有那麽規矩立,去伺候皇上吧!”

許皇後已經跟了太後接近有十年了,曉得太後的性子,就沒有多說話,只是垂著頭,等著太後繼續說下去。

太後果然問,“等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給哀家,哀家也就不用眼饞別人家的。”

太後摸了摸懷裏的小孩,嘆了口氣,就把他放下了地。“年紀大了精力也越來越差了。”

那名宗室婦人很有眼色的告辭走人。

等到殿裏只剩下太後和皇後兩個人的時候。

皇後的心又緊了起來,她尋思著,原先太後喜歡小孩兒,大家只當她曾喪子,愛屋及烏罷了。

可是日子久了,卻有些變味的意思。

不過太後的心思,誰也琢磨不透。

太後看著皇後溫順地站在自己跟前,伸手把她的頭緩緩擡起來,“滿宮上下的人,哀家都給你打點好了。可是你自己什麽時候才能給哀家爭氣點,你是皇後,皇帝陛下堂堂正正的妻子。就看著那麽多酷似秋海棠的女子一個又一個走到陛下的身邊,而你始終束手無策。”

皇後瞳孔急擴,嘴巴開闔幾下。

猛然間,皇後哭了起來:“母後,孩兒也想和陛下和和樂樂的過日子。可是陛下不想啊!”

太後聽了,居然笑了笑,“你說對了,他就是不喜歡我們許家的人。無論你再怎麽俯低做小,卑微,恭順,他都不會擡頭看我們許家人一眼。”

聽得出她話中的悲涼之意,皇後生生哽住了,只能陪著哀戚道:“母後既然知道了.......那孩兒該怎麽做?”

怎麽做?

太後忍不住又笑了,“怎麽做都沒用。”

她面窗而站,聲音越來越冷,“這條路都是黑的,你還想走下去嗎?”

剛抽出帕子要擦淚的皇後聽了後心頭惶急。-------難道真要走到那一步嗎?

忽的,太後臉色一變道:“你才多少歲,難道就這樣把時光浪費在一個無用的男人身上嗎?”

可那是你名義上的兒子啊!

皇後宛如被抽幹了力氣,忽的坐在地上。“母後,他是我的丈夫。”

“呵呵。”太後笑了。她帶著諷刺的語氣說:“你當他是丈夫,可是他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妻子。”

皇後臉色一下變得刷白,再不做聲了。

氣氛一時冷了下來,直到太後又正了正嗓子,緩緩地說:“還有另外一條路,就是讓如今受寵的棠嬪生下龍子。”

皇後臉色一紫,就聽太後接著說:“然後由你撫養,我們二人也有條活路。”

“這.....”不能不說這也是一個法子。可是她也年輕,也能生啊!

是怕被棠嬪蓋過了風頭吧……年紀到底還小了些,宮裏那些個生存的法子,還沒學全。

太後一笑道:“不過,你得保證陛下答應把皇子養在許家人的身邊,或許他願意讓許家人誕下他的繼位人。”

“哀家說了這麽多,只是想告訴你:只要哀家在一天,皇宮只能是我們許家的天下,哀家不會讓任何人擾亂許家在後宮的位置!”

“為了許家的輝煌,什麽法子都要想都要做!棠嬪受寵,你就要對她好。”

“而且你以後對皇帝更要份外的好,對於他的輕視要忍得住,而且還要更好地待他。這樣,皇帝由於虧欠才會有可能讓你懷下龍子,又或者願意將其它妃子誕下的皇子願意交給你撫養。”

如果是這樣,不如先停了她們宮裏的熏香。皇後的臉色開始一點一點的熱切起來。

太後拿過桌上的小玉瓶,玉白的像瓷,........反倒失了玉的真.

她終究是有些不滿的,雖然嘴裏不說什麽。“人心難測,沒有百分百的肯定,那香不能停。”

皇後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即逝,低眉順眼,“母後說的是。”

“只是,”太後話鋒一轉,“法子也不止這一個。”

她笑吟吟地看著皇後,叫人看不透她的用意。

皇後垂下眼,就要說話。

太後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歉意地對她點了點頭,“你的眼光也得放大些,有些小孩乖巧,小小的開始養著,也可以很貼心。”

宋榮軒小時候也貼心過。

可是如果一來,豈不是要重覆太後的老路子嗎?

皇後忽然渾身發冷,又或者到時候宮裏沒有了她這個皇後。

暮霭茫茫,月斜掛樹在天邊仿徨。

從溫室方捧出一天的花朵到底冬月玉臺上被冬雪的強攻下,暗香散亂慘淡,搖曳著雕零了花瓣,黯然飄落。

☆、連

寂寞庭院內,宋榮軒指過琴弦上一角琴絲,看著幾案上一只飛蛾,不知死活縈繞著燭火。

鄭福和葛朗下了馬車,遠遠就看到兩排的人立在皇園外,一瞧見他們到了。一個宮人飛快跑了過去,那兩排人便呼啦啦地隱在黑色的夜色中。他們在一個提著燈籠的老太監的引領下,往園子大門過去。

才進了占地遼闊的大門,門口玉石臺階上,整排整排的宮燈把墻上的祥龍風紋樣映照如生,兩邊宮墻望不到邊,真應了那句深宮如海。

這景象在皇宮也少見,葛朗己是一片讚嘆,“這裏造的園林可比皇宮好看多了。白天瞧著外頭已經夠氣派的了,沒想到,這裏比外頭更大更氣勢。怪不得陛下再冷也要來這裏住上幾日。”鄭福忍不住微微皺眉道:“你這話說的。無論是這裏還是皇宮都是陛下的!”

說得葛朗的一張臉羞臊得通紅,倒是引領的老太監,早習慣了眾人的驚嘆,也沒在意他的話,倒是葛朗慣性不改,見裏面嶂影巒像,樹木掩映,一時曲徑通幽,被布罩在籠子裏的雀鳥嘰咕呢喃不斷,連一角廊檐下的都歇下了仙鶴,看得他滿心興致勃勃,只是怕著鄭福,不敢亂說,便朝引路的太監道:“公公,什麽時候才到。”

老太監總是笑說快到,只是兩人不知行了多少曲折,直到一處豁然開朗,看見是一片垂柳蔭包圍著一個大池子,比外頭嬉冰的池子還大了不知幾倍,只把葛朗看得吐舌,這般大,仿佛比他家的房子還在闊。

只是那處地方各自立了人,或站定或巡視,見他們過來,也有點頭,也有躬身。

倒是離池邊不遠的主樓處,在外面伺候的宮人們,見二人過來,都控身相迎。倒把葛朗看得不好意思。

他也不是什麽眼淺之人,只是沒想到,少年時和自己喝酒,吃肉的宋榮軒,彼時的親和,此時的高低之分,原來皇帝和自己的距離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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